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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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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

阮蘇狐疑地看著他,實在想不出他能帶來誰。

榮閑音往後站了一點,拍拍手掌。隨著他的動作,一抹粉色倩影來到房間裏。

阮蘇已太久沒有看見如此清新美麗的顏色,就像春天裏聞到桃花香似的,心情都變得好了些。然而等她看清那人的臉,頓時驚住了。

小鳳仙?

對方見她的表情那麽驚訝,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對她。下意識回頭看向榮閑音,後者使了個催促的眼色。

她只好抿著嘴唇,蓮步輕移地來到阮蘇面前,笑了笑說:“你看起來瘦了很多,胃口不好嗎?”

阮蘇因吃驚而僵硬的大腦慢慢轉動起來,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掃,想起離開前她說自己已有相愛的人時那羞澀的表情,快速理順了關系,大失所望,同時生出一股強烈的被人背叛的憤怒。

“你要在婚禮結束後帶給我看的人,難道就是他?”

小鳳仙連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之前不知道後面會發生那種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的關系。”

阮蘇冷冷道:“那你可還記得我對你的叮囑與告誡?”

“記得,不過……”她低著頭,眼神閃爍,“我想你還是誤會他了,他不是你說得那種人。”

“他不是那種人,那他是哪種人?好人嗎?他現在把我關在這裏,難道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嗎?”

面對如山鐵證,小鳳仙無法辯解,臉頰通紅地低著頭。

“你們都是我很喜歡很重視的人,不要鬧成這樣好不好?”

她以為這是在發脾氣,在鬧?

阮蘇對她徹底失望,轉過身背對著她。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

“阮蘇……”

小鳳仙往前走了一步。

“滾!”

她看著她冷漠的背影,十分懷疑要是自己堅持走過去的話,可能會挨一頓痛揍,只好回頭求助地看向榮閑音。

榮閑音目睹全程,沒有開口,此時也只擡了擡下巴,示意出去再說。

二人鎖門上離開,轉身時正好碰見老媽子回來。

後者手裏拿著紙筆,看見他們渾身一震,連忙藏進衣服裏。

榮閑音註意到她的小動作,問:“你在幹嘛?”

“我、我進去收碗筷……”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溫和地說道:“不用收了,明天一起收,回家休息去吧。”

“謝謝老板。”

老媽子松了口氣,快步往外走,背影消失在院門外。

小鳳仙無暇註意她,沈浸在自己的煩惱中,歉疚地說:

“抱歉,我還以為我能讓她回心轉意,結果……要不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說服她的。”

榮閑音笑著摸摸她的臉。

“不必放在心上,她不願意合作就隨她去。今夜月色正好,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出去逛逛吧。”

小鳳仙驚訝地擡起頭,看了他好一會兒,開心地點了點頭。

“好。”

二人攜手離去,腳步聲越來越遠。

第二天上午,小鳳仙拎著一個食盒,獨自走進阮蘇的房間。

屋裏沒有桌椅,她跪坐在她面前,把食盒一個個打開,整齊地擺成一排。

“阮蘇,吃一點吧,這是我特意給你買回來的。”

食盒裏有烤鴨、桃子、肉餡包子,做工略顯粗糙,應該是從街上隨便買的,比不上段公館廚子的好手藝,跟婁望南更是一個天一個地。放在以前阮蘇根本不會有興趣,可如今她連著吃了一個多月潲水般的飯菜,這些東西在她眼中已經算是滿漢全席了。

然而人生在世,有的是比口腹之欲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友情,比如背叛。

她對著墻而坐,雙目緊閉,動也不動,宛如老僧入定。

小鳳仙沒有生氣,溫聲細語地說:“你討厭我沒關系,不要餓壞了自己。我找人問過你前段時間的夥食,吃得那麽少,一定過得很辛苦吧?你放心,現在我來了,我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

阮蘇越聽越心寒。

欺負她的人才不是那些領錢做事的下人,是榮閑音,榮閑音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曾經對小鳳仙那麽好,可對方根本沒有真正的為她考慮。

小鳳仙察言觀色,遞給她一只包子,勸道:“嘗嘗吧,多好的包子啊,你得吃點肉,你以前最想長大一點的,不是嗎?”

阮蘇一巴掌拍掉包子,怒道:“你別跟我提以前!我惡心!”

小鳳仙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難過地看著她。

阮蘇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說:

“你要是真想為我好,要麽現在就帶我走,要麽以後就別再來了。”

“你想出去嗎?可是出去去哪兒呢?寒城已經沒了,段公館沒了,大劇院也沒了……你的財產被人洗劫一空,出去了怎麽活?”

“沒了?”阮蘇震驚地轉過身,一把拉住她的手,“怎麽會沒了?”

小鳳仙見她終於願意搭理自己,非常興奮,耐心的將那些變故一件件講給她聽。

“你婚禮當天,有殺手埋伏在段公館,等你們拜完堂後不久就把榮大帥給殺了。之後攻城戰爆發,趙將軍的兵很快攻破兩扇城門,差點就進來的時候,不知是榮大帥手下的哪個副官,突然帶頭組織人展開反擊,靠堆屍體把趙將軍的兵又打了出去。

我當天跟戲班子裏的人一起逃出寒城,在瑞城避難。聽說雙方打了足足十多天,榮大帥的兵都快死光了,那副官就把城內還沒來得及逃走的百姓抓去充軍,一起守城。趙將軍估計是打煩了,看城裏也不剩下什麽,就讓人在周圍放火。

那幾天正好趕上入夏,天氣熱得冒煙,不放火都要燒起來,一放火那還得了?大火把寒城包圍住,趙將軍又派人守住城門,放話說只要是百姓盡管出去逃命,他只燒榮大帥的兵。

百姓們死得死,逃得逃,倒還有生機。榮大帥那二十萬大軍硬是死得只剩兩萬,最後實在撐不住,投降了。

說來也巧,他們投降那天下了一場大雨,嘩啦啦地下了好幾天,把火全部澆滅。等火滅後大家進城一看,寒城已經只剩下一半啦。

那些房子焦的啊,看不出原模樣來,周邊的莊稼也燒了個幹凈。師傅特地帶我們回去一趟收拾東西,哪裏還有東西可收拾?大劇院就剩下幾根柱子沒倒,更別說其他地方了。

城裏住不了人,地裏種不了莊稼。大家沒活路,只好拖家帶口南下逃難去了。現在的寒城……唉,一座空城罷了。”

阮蘇越聽表情越凝重,見她說完迫不及待地問:“那二爺他們呢?去了哪兒?”

小鳳仙看看她,搖了搖頭。

“這個我不清楚,槍響之後我就趕緊回戲班子了,之後也光顧著逃命,哪裏還管得了別人呢。”

“你就沒有聽說什麽消息嗎?比如金礦?”

她拍了下腦袋,“金礦我倒是知道,被趙將軍的人給占領了,說是要接著采礦呢。”

“礦上那些礦工呢?”

她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還是搖頭,“我不清楚……”

阮蘇聽她說了這麽多,比沒聽更擔心。

寒城變成那樣,段瑞金的處境能好嗎?還有小曼和趙祝升……到底都去了哪兒?

小鳳仙擡起眼簾看她,問:“你很想見他?”

阮蘇嗯了聲。

“榮二爺不喜歡他,還因為當初的事計較呢,讓他放你出去找人是不可能了。最近他也忙得很,榮大帥死後他的生意受到了影響,一落千丈……要不這樣,我盡量去幫你打聽打聽,若是能得到段二爺現今的地址,我幫你寄封信去。”

阮蘇狐疑地說:“榮閑音會同意你寄信?”

她笑道:“二爺不是惡人,沒有真的想把你怎麽樣,只是親哥哥死了,心裏難過,想找人出出氣而已。他不會關你太久的,總有一天會放你出去。再說了,他若不同意,我可以悄悄的呀,他又沒有限制我的自由。”

阮蘇沈吟片刻,做出決定。

“那我等你的消息。”

兩人的矛盾似乎煙消雲散,小鳳仙大喜,把食盒搬到她面前。

“你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等,我一定會幫你的。”

阮蘇看了她一眼,拿起一只包子塞進嘴裏,慢慢吃了起來。

小鳳仙開開心心地坐在旁邊看著她吃,時不時與她聊兩句。阮蘇不怎麽搭話,但總算把食盒裏的東西都吃了。

小鳳仙帶著空食盒離開,臨走前讓她好好吃飯,一定要等自己回來。

她出去後立刻有人鎖上門,阮蘇習以為常,沒有掙紮,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手指甲輕輕刮撓著地板,發出的聲音是她這段時間唯一的娛樂。

三天後,榮閑音再次出門去外地處理生意,小鳳仙倒是回來了,帶給她一個好消息——段瑞金沒有死,他加入了趙凱旋的軍隊,成為趙的參謀官之一,依舊帶人駐紮在枯嶺山金礦采礦呢。

她一同帶來的還有紙筆與信封,讓阮蘇寫好信,她現在就帶出去寄。

阮蘇握著筆,遲遲落不下去,看著她問:“你會看信裏的內容嗎?”

她楞了楞,發誓一般地說:“當然不會,我要是不相信你,就沒必要鋌而走險的幫你了。阮蘇,盡管在榮二爺的事上我們有分歧,可是除了他之外,我是真心拿你當姐妹的。”

阮蘇扯了下嘴角,看不出是新任還是譏嘲,但筆尖終於碰到紙張,刷刷地寫了起來。

她寫了很久,足足寫滿了兩大張紙,準備塞進信封時又後悔了,撕得粉碎,重新寫了一張。

新的信紙上內容簡單了很多,只剩下兩句話。

你過得好嗎?

我不怪你。

阮蘇。

她將信封封好口,遞向小鳳仙,淡淡地說:“有勞你了。”

小鳳仙帶著信走出房間,一周之後再次露面,為她帶來了回信。

信封上沒有落款也沒有地址,光禿禿的,據小鳳仙說是為了防止被人半路攔截,特地這樣寫的。

阮蘇沒有在意,讓她出去,獨自看信。

拆開完好無損的封口,信紙還沒取出,先滾出來一枚金扳指。她撿起來看見上面的段字,許久沒動。

放下扳指,她展開信紙,上面的字跡並非段瑞金的,不過在第一行他就解釋了,因為工作時手被機器砸傷,只能請別人代寫。

他在信中表達了對寒城之變的歉意,詢問她在哪裏,過得如何。又說當初自己找過她很久,幾乎將寒城周邊都翻了一遍,始終沒找到。

他說他很想她,每日做夢都會夢見她,希望她能原諒自己的疏忽。

阮蘇拿著信,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卻不曾發出一聲哭泣。

半個小時後,她低低地喊了聲,“進來吧。”

小鳳仙連忙開門進來,做得第一件事是觀察她的表情,發現她臉色冷淡平靜,好奇地問:

“信裏寫了什麽?”

“你沒看嗎?”

她幹笑,“我當然沒看,說好了不會偷看就不會偷看的,再說了你也看見了,封口都是好好的。”

阮蘇點點頭,“也沒有什麽,一些家常話……我寫了封回信,你能再幫我送到他手上嗎?”

她遞出一個封好口的新信封,小鳳仙忙接了過去,許諾道:“你放心好了,對了,榮二爺那邊……”

阮蘇道:“既然已經聯系上他,我就不會再鬧了。就像你說的,出去我也沒活路,不是麽?”

“委屈你了。”小鳳仙道:“不過別怕,等榮二爺心情好些了,我一定努力勸他放你走。”

阮蘇嗯了聲,閉上眼睛又開始睡覺。

小鳳仙輕手輕腳地走出門,上了鎖。

之後的一個月裏,阮蘇與段瑞金有來有往的通了三四次信,在最後一封信中他告訴她,自己已經確定她所在的位置,決定帶人救她出來,將在三天後抵達,希望她那天晚上做好準備,隨時跟他離開。

阮蘇面無表情地看完,撕碎丟進馬桶裏。

過了會兒,小鳳仙在外面問:“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粉色的身影如同春風,從敞開的門縫擠了進來,站在這悶熱的屋子裏。

她看了看,不解地問:“你怎麽沒寫回信?”

“不寫了,沒意思。”

“啊?”

阮蘇靠著墻懨懨地把玩著手裏的黃金扳指,“寫來寫去,徒增傷感。還不如等以後我出去了,再親自見面談。”

“好吧,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去外面幫你買。”

小鳳仙說到這裏忍不住抱怨起來,“這個地方真的太窮了,人也差不多跑光了,還是以前的寒城好。”

阮蘇若有所思地問:“這裏是哪兒?”

她猛地捂住嘴,意識到自己廢話過多。

阮蘇笑了笑,“沒事,我不逼你。你孤身一個人待在榮閑音身邊,應該也有自己的難處。”

小鳳仙定定地看著她,漂亮的杏眼裏閃爍著淚光。

“阮蘇……”

她擺擺手,“出去吧,我困了。”

說完翻了個身,背對著門躺在地上,只留給小鳳仙一個冷漠的背影。

後者擦擦眼角,走出房間。

心中有了期待,時間就過得格外快,一轉眼到了第三天。

阮蘇坐在窗邊,通過那道縫隙望天空,眼看著光線一點點暗下來,入夜了。

老媽子來給她送飯,說來也奇怪,之前那個說要幫她送信的老媽子自從榮閑音帶著小鳳仙回來後,就再也沒見過。

晚餐是面條,與她第一天到這裏,差點燙爛她手指的那碗味道一樣,除了幾粒蔥花再無點綴,味道也淡得像舍不得放鹽,挑不出任何優點。

她靜靜地吃完面,老媽子伸手來接碗,不知怎麽弄的,好好的碗忽然落了地,摔成幾瓣。

老媽子罵罵咧咧地收拾好,端起托盤走出房間。

阮蘇靠著墻壁閉目養神,當屋外的腳步聲消失後,她攤開手掌,掌心裏赫然是一塊瓷碗碎片。

銀白的月光落在雪白的瓷片上,斷口處折射出鋒利的寒光。

阮蘇將其藏進衣服裏,籲了口氣,繼續等待。

月上枝頭,有人敲了三下窗戶。

阮蘇睜開眼睛,耳中聽到開鎖聲,吱呀一下,門開了。

因她之前根本沒出過門,照顧她的人沒想過要給她穿鞋,於是她赤著腳站起身,一步步地往外走。

人被關久了,果然會變得膽小怯懦,甚至對囚禁自己的地方產生依賴。

跨出那扇門時,阮蘇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喜悅,而是強烈的恐懼。

待在門內她起碼是安全的,出來後呢?一切都不可預料。

但她沒有退縮,咬著嘴唇走到門外,夏夜的清風吹著她,眼前是一個小而簡陋的院子,四邊有房間,角落裏養著一窩雞。

難以想象,她就在這種地方被囚禁了一兩個月,暗無天日。

院中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身材高大修長,梳著油光水滑的大背頭,襯衣白得發亮,身上宛如籠罩著一層光暈,挺拔清冷,如世外謫仙,與儉樸的院子格格不入。

阮蘇望著那個背影沒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仿佛看不夠似的。

最後還是對方先忍不住轉過身,沖她微笑。

“像嗎?”

榮閑音脫下了長袍,換上段瑞金的襯衫西褲,梳著阮蘇當初親自為段瑞金在金特門十多款頭型中挑選出來的大背頭,站在月光下,笑吟吟地問她——像嗎?

阮蘇搖頭。

“畫虎畫皮難畫骨,畫人畫面難畫心。你不像他,你幼稚又可悲,連他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榮閑音清雋的臉上閃過一抹憤怒,但是壓了下去,冷淡地擡了擡下巴。

“你為何不驚訝?”

“我驚訝。”阮蘇走向他,“我拿到那封信時驚訝極了,想象不出竟然有人會做如此無聊的事。不過也好,看著那些話,我想象是他說給我聽的,也算有個寄托。”

榮閑音臉色鐵青。

“你既然早知道,何必陪著演戲?”

他想借此戲弄她,沒想到倒是自己被戲弄了一番。

阮蘇停在他面前,仰頭看他。烏發像瀑布一下流淌到腰下,蒼白瘦弱,眼睛是少女獨有的清澈,讓人很難對她產生反感之情。

“你成功了,我輸了。”

“哦?”

“這麽久他都不來找我,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已經忘了我。既然如此,我何必癡癡苦等?”

阮蘇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自嘲道:“我這人過不了窮日子,穿不上好衣衫吃不上好飯菜,不能天天逛街看電影,對我來說比死都難受。前些天我已經吃夠苦了,也算是償還了他的恩情,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想他。”

榮閑音猝然得此喜訊,欣喜若狂,竭力按捺下自己的激動,摟住她的腰。

“你果然是聰明人。”

阮蘇伸出手,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

“榮老板,你可有興趣養個嘴刁愛花錢的閑人?”

說話時她已將手中捏著的瓷片亮了出來,瞄準他那突突跳著的大動脈。眼睛仍然對著他笑成月牙,心中除了鄙夷還是鄙夷。

這人也是鬼迷心竅蠢到了家,竟給她這麽好的機會。等弄死了他,她趁夜色逃脫,只需跑出幾條街,到時往東往西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阮蘇用笑容迷惑住他,手上準備施力,忽聽他略顯惋惜地說:

“可惜段瑞金已經死了,不然我帶著你去他面前轉轉,看看他還沈不沈得住氣。”

剎那間,她笑容消失,陡然瞪圓了眼睛。瓷片從手中滑落,先是掉到他肩上,又順著肩膀的弧度往下滾,啪地一下落了地。

她是有前科的,榮閑音聽見這聲音連退三步,低頭看見地上那可當利器用的瓷片,怒容暴起,一腳踏碎瓷片,抓住她的喉嚨罵: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阮蘇呼吸不上來,卻不掙紮,央求地問:“你說得是真的嗎?在騙我對不對?”

問這兩句話時,眼淚已經撲簌簌的往下掉,滴在榮閑音的手背上。

後者看她如此痛苦,反倒興奮起來,獰笑著說:

“我之前都在騙你,唯獨這件事真真切切。他死了,死得透透的。你聽起來不信吧?我也不信,可是誰讓他不長眼,竟然妄想當趙凱旋的手下呢?隨隨便便燒死幾十萬人的大丘八,能是好招惹的人?他跟著他放火燒寒城,為他賣命,卻因為想高升,被個叫林清的參謀給一槍打死了。屍體被八只軍犬啃得幹幹凈凈,就剩一具骨頭架子,現在還掛在寒城那剩下的半邊城門上。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去看!”

阮蘇的確懷疑他是在騙自己,然而聽到林清這兩個字後,身體猛地一震,已經快要遺忘的記憶席卷而來。

林清……林清……這就是中殺死段瑞金的下屬啊!

戰爭時間線改變了,結局卻沒改變嗎?段瑞金還是死了?!

她心痛得哭不出來,頹然無力地望著天,只覺得哪兒哪兒都是黑的,叫人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標。

她的光呢?她的光滅了!

榮閑音發現一件奇異的事——她剛才還清澈明亮的眼睛像失明一般,短短幾分鐘裏暗淡得堪比死魚眼珠子,身體也綿綿軟軟,沒有半點氣力,明明還沒死,卻已散發出濃郁的死氣。

他不禁失望極了,在她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打算掐斷她的脖子,徹底了結了她。

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撲出來,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二爺,二爺!快松手,她要死了啊!您答應我不會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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